岁月中的风铃响起 

——记录苦涩的青葱岁月

作者:冷雨

第一章 心酸的儿时故事

1、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那年,我跟随母亲在外地的小学读书,小学即将毕业,可我还没有拿到毕业证就被母亲托人把我送到陕南的外婆家。记得走的那一天,我们家的门外面贴满了大字报,我们家就住在学校的院子里,那些年,母亲调到哪个学校,我们孩子们就随母亲在那个学校安家读书。

2、大字报的内容标题我至今记忆犹新,因为当时对我来说就是五雷轰顶,太震撼了。打到反动学术权威***(母亲的名字)炮轰资产阶级三家村,揪出三家村的黑后台***(父亲的名字)。而写大字报的人就是我的班主任x老师。我还不太懂事,不知道学校发生了什么事情?但能感觉到家里要出大事了。我一直是x老师班上的高材生,我每次的作文都是作为范文在班上传阅朗读的。可是班主任一夜之间突然变脸了,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,最恶劣的是马上小学毕业了,他在我的成绩单上,操行评语那一栏,恶语中伤我这个十来岁的儿童,那些可怕的语言至今我刻骨铭心地烙在心里。什么该学生是修正主义的黑苗子,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,是四体不勤,五谷不分的资产阶级小姐。继承右派父亲的衣钵,一心只读圣贤书,不能和贫下中农同学打成一片。一心走只专不红的道路,和无产阶级接班人背道而驰。

班主任已经就地把我枪毙了,我的中学不能考了,母亲又被当作枪靶子挨整,所以她不得不托人把我送到外婆家。

3、我那时那刻,特别恨那个班主任。长大了,才知道在那个年月,班主任类型的人也是为了保全自己,迫于无奈,人家把他变成一只疯狗,让他到处咬人。他本性软弱,抵挡不住威吓,就成了变形人。他本是拜父亲为师,学习写作戏剧、小说。由于他的骨头软,竟胡说八道说他和父母成立了三家村,父亲成了他的黑老板。唉!人,的确是环境的产物。时过境迁,我心里早已原谅了该人该事。

4、到了外婆家,我和外婆相依为命。我们的家里还养有一头猪。外婆原来是农业合作社的副社长,文革开始后罢免了她的副社长职务,并且抄了家。抄走了外爷的一帧戴礼帽穿西服的瓷器照片,还有一些所谓四旧的书等,究其原因是外爷曾经是国民党旅长,台儿庄战役全军覆没。虽然死去多年,可外婆依旧保留他的照片没划清界限,没有死有余辜的觉悟,因此外婆不能再继续当合作社的副社长了。

5、外婆不当副社长了,好像并没有感到多痛苦,反而很开心,觉得自己轻松了许多,所以她买了一头小猪,精心喂养这头猪,把这厮养的滚瓜溜圆,肥的流油。我也很喜欢这头小猪,它的性情极其温和,一见到我和外婆就嘴里哼哼着,摇头晃脑的向我们走来,翘翘的猪八戒嘴总是来拱拱我的脚踝,我们婆孙俩人乐在其中……

6、每天晚上是我最高兴的时光,躺在床上听外婆给我讲故事。什么西游记,唐僧、沙和尚、猪八戒、孙悟空上西天取经;什么古代女英雄穆桂英挂帅;花木兰替父从军;什么孟丽君女扮男装考状元;还有聊斋志异里的鬼故事等等。严格的说,我最早的文学修养是外婆熏陶的。外婆识字,而且爱看闲书。这可能得益于她以前是国民党旅长的太太,见过世面。

外婆每晚讲的故事都不一样,她讲得带劲我听得来劲,直讲得我们婆孙两人亢奋不已两眼放光。

说故事的人像表演评书手舞足蹈;听故事的人聚精会神,小眼睛圆睁已经出神入话。听到聊斋里画皮的鬼故事时,外婆故意装出呲牙咧嘴的恐怖样,吓得我哇哇乱叫,先是把腿收回蹲在板凳上,然后扑上外婆床掀起被子蒙住头,一边哭一边还要外婆继续讲。我的滑稽样儿,惹得外婆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……

在那些暗淡的日子里,一老一小互相取暖,相依为命的生活。

8、外婆从不问我妈妈学校发生的事,但我看外婆常常心事重重的望着远山发呆,她把忧愁深深地藏在心里,不让忧愁侵蚀我稚嫩的心。

外婆交待我每天和农村的孩子们一样要去外面田坝里、山坡上去拔猪草,上下午各担回一箩筐猪草回家,我和小伙伴们一起干得可欢实了,拔得两箩筐青青鲜嫩的猪草,猪宝可欢喜吃了,这是我每日必须做的功课,必须完成的任务。

9、有一天,我回家跟外婆说,我要和菊姐姐她们几姊妹去三条岭采桑叶挣钱,采的桑叶卖给蚕种厂,挣够了路费我要回学校去看妈妈。外婆眼圈红红的,像要流出眼泪似的对我点点头,说道:去吧,上三条岭要注意安全,不要摔跤了。

于是,我每天早上去三条岭采桑叶赚钱,一斤桑叶三分钱,我每天能采20——50斤不等,每天能挣6毛钱到1.5元钱不等,每逢下雨天就浑身上下抹的像个泥猴儿。每天下午还要继续拔猪草,不然猪宝没得吃。